秋樂

夢憶錄 (十九)

四爺的房子位在長沙城最裡邊,從城門進來直線距離也得走半個鐘頭,因此八爺他們在門口等到口乾舌燥,餓得肚子都癟了,小滿才領著郭德友與丁卯姍姍來遲,手上還提著一個竹籃,裝滿了食物及糕點。




照理說一個大男人餓個三五天不是問題,但是他八爺就是不行,起初張啟山也是不明白,還以為是八爺像女人那樣嬌貴,為了矯正他的嬌氣,張啟山就常常拖著八爺到處下地,結果有回下斗糧斷了,八爺直接暈死在墓中,後來被二爺訓了好一頓。




這才知道八爺不是嬌貴,而是年少時曾經受過內傷,那之後身體變得很虛弱,除了懼冷怕寒外,還挨不得餓,不正常進食的話容易造成洋人所說血糖與血壓下降,輕則昏厥,嚴重的話人就沒了。而最糟的不是八爺時間到會喊餓,是到了點忘記吃飯,有幾次八爺因沉迷研究一些古集,廢寢忘食到差點將自己害死,最後齊家上下只要到點,一定會想盡辦法盯八爺進食。




在那之後有一段時間若想拉八爺與自己下地,必需附上再三的保證才能將人請出門,而且還下令全營上下,凡是八爺到軍營,一定備點心,若是下地,先放飯給八爺,缺糧時盡量留糧給八爺,還要盯八爺用餐。搞得那段時間,副官在不明所以下,時不時的擠懟他,不知是不服氣,還是單純看不慣。




「八爺!您快,先吃點糕餅吧!」小滿拿出毛巾遞給八爺,在拿出油紙包的糕點。八爺擺了擺手「不吃了,現在都不餓了!正事辦完在說……阿!」剛跨出一步就腳軟往前撲,還好張啟了就在旁邊,立刻將人拉入懷裡。




「謝謝佛爺…我沒事……」八爺掙扎要起來,卻被張啟山緊抓著。




「吃點東西,你不吃,我就用嘴喂。」




八爺沒料到張啟山會說這種話,還是在大家的面前,臉瞬間紅了,搶過油紙糕點說道:「不用勞煩了,我自己吃……。」




張啟山接過小滿的籃子,交待了幾句就讓人離開了。




「你行阿,還讓人家喂你?」郭德友蹭到八爺的旁邊,兩人關系好,時不時就要互相擠懟一下。


八爺沒好氣的白了郭德友一眼。丁卯則是拎著包,問張啟山裡面的情況,但是張啟山對四爺不熟悉,只好等八爺吃完在說,還好那人自己也很急,沒讓他們等太久。




八爺本來就餓過頭,加上對四爺的死因很在意,囫圇吞棗地把糕點吃完,喝了幾口水,手習慣性的就要往衣服上抹,才剛要沾上衣服就被抓住。張啟山拿出另一條新的手巾,稱不上溫柔的用力將他的手指連縫擦個乾淨。




「真邋遢。」


「佛爺謝謝啦!」八爺一如往常的道謝太過見外令他不滿,卻也讓他鬆了口氣,八爺漸漸在習慣與他親密一點的接觸。




幾下敲門後,終於有人來開門,那人是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僕人,面容憔悴臉頰明顯凹陷,無神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人,當他看到張啟山的時候有些驚訝,不過也是一閃而過。




張啟山明白,八爺跟九門每家都熟,至少人家家僕都認識,但他雖為九門之首,其於八門就屬二爺、八爺最為熟識,五爺與九爺還是八爺替自己牽的線,相互有來往也不是深交,剩下幾門更不用說,基本上是點頭之交的程度,除了年節聚會稍微聊兩句,剩下就是偶爾聽八爺副官或是其他人叨叨兩句的小道消息,雖然如此,眼前人他還是識得。記得是四爺底下一個得力副手,大字不識幾個卻很機靈,聽說四爺幾次下地都差點折了,全靠他的建議脫險,除了小聰明外,做事也是盡全力像是拼上命似的,人稱拼命鐵漢--江鐵柱。




每每節慶大會,四爺都會帶著江鐵柱出席,從未變過,張啟山對他的印象是一個健談的人,不同於副官為了套話需經過設計,或是陳皮不經大腦句句帶刺,他給人感覺每句話都非常實在踏實,同時能感受到他認真傾聽的那份心,因此特別到三爺、六爺的青睞,酒過三巡就會被兩人抓著闔嘮,直到四爺討人才肯罷休。如此朝氣之人,方才他竟然沒有認出來,看來四爺的死真的打擊很大。




八爺向江鐵柱表明來意,他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來,也沒多說什麼,側身讓他們進去。


「嫂子人呢?」


「在哄三牙子午睡。」


「四爺不在,嫂子一家就要靠你照顧了,有什麼需要我們的,儘管提,八爺我雖然沒錢沒能耐,人脈還是有的阿!」


江鐵柱勉強一笑,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,似乎在說自己就是那神通廣大的人脈呢?




八爺行事低調不喜擺顯,所以常被人看不起,他本人自己不在乎,張啟山心裡卻有此不是滋味,盯著八爺瘦長的背影為他的習以為常湧出了心疼。




「我聽說你們為了讓二爺給交待,到現在還未讓四爺下葬……二爺為人大家都清楚,定會給江家一個滿意的答案。讓四爺一直曝著很不好,四爺也不安寧阿!」




江鐵柱不屑的哼了哼「就憑陳皮那黃毛小子哪動得了四爺一根寒毛?要不是受人所害,怎麼會落得不得好死無法入土的地步,現在還被胡亂流傳……真替四爺不平阿……。」他的語氣盡是捥惜與哀傷。




張啟山注意到他話裡的意思,四爺是惹上了什麼人,才會虛弱到被陳皮失手打死。雖然不清楚四爺的身手,但聽江鐵柱的意思,怕是在陳皮之上,若不是時運低,也不會折在一個小輩手裡。




八爺也注意到這點,立即追問:「你的意思是無法將四爺入殮是因為別的原因?發生了什麼事?」




「……您看到就明白了。」


江鐵柱將他們領到宅後的一間屋子,看外觀的木頭已經有許多處被蟲蛀的坑坑洞洞,中間門是敞開的,越走近越能看清楚裡面躺著幾個人。




「唉!這兩人是誰?怎麼倒在那?」八爺好奇就要上前查看,張啟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喝道:「慢著,先觀察情況。」




「不用觀察,這兩位已經不是活人了。」郭德友一手搭在八爺的肩上,一反方才的嘻皮笑臉,此時神情異常凝重。「雖然已入冬,但這些天天氣不錯,表皮的腐化與乾裂應該有,這些卻沒有任何變化,怕是有貓膩。」




「管他什麼貓膩不貓膩,開了才知道。」丁卯提著箱子,就要往屋裡去,被郭德友掐著耳朵拉回來「你小子活膩了?以前的教訓還不夠多嗎?沒看到主事的還站在這,什麼都沒弄明白就往前衝?別忘了你還有一堆人要養,悠著點!」




「到底怎麼回事?」




「這正是我們想請教您的,八爺……」


江鐵柱告訴他們,這兩人是那天幫忙將四爺抬回來的家僕,本來想詢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沒想到兩人將四爺的屍首放好也暴斃在當場。在那之後根本沒人敢動這三具屍體,怕又出意外。




「基本上能斷定不是病了,沒聽說什麼病能在幾秒間要人命,除非是中毒,但是看皮膚表面顏色也沒變化。」八爺透過張啟山的肩探頭探腦的,勉強看個大概。




「有些毒不會產生身體變化,要驗才知道。」驗屍這事還是小河神經驗老道,什麼樣的死法都見過,在下結論上不敢馬虎。丁卯聽到要驗,表情立刻變得興奮。




八爺擺了擺手,不是很同意。「就算是毒,也不會傳染,現在很明顯他倆是碰了四爺才出事的,或許是蠱又或者詛咒?」




「八爺您這話說玄了吧?蠱興許還有可能,但這詛咒,咱們這幹缺得活的,哪種邪門的不碰,怎麼現在才遇上?」




「驗了才知道。」郭德友依舊堅持,不妄下推斷。


「驗就驗,老樣子。」八爺繞過張啟山,走到郭德友旁,兩人相視一眼,點了點頭,同時跨進大門。




郭德友拿出一枚銀幣,拋向空中,趁還未落地前接住並且蓋起來。




「人頭。」


「數字,我贏了。」郭德友不由分說的拿出煙桿,丁卯擠了過來「幹什麼,用那傷身,讓我來解剖就知道答案了。」然後比了比滾開的手勢,郭德友飄了八爺一眼,他搖了搖頭:「丁先生我知道您崇尚洋人那套,但是死者為大,您這樣不經過他們同意可是會惹禍的。」




丁卯不以為意的拿出裝備,邊套弄邊道: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,我們能做的就是替他們說話,若是此善舉都要被懲罰,那這世上好人還敢不敢做好事阿?在說了,那些都是迷信!」




看著丁卯將奇怪的膜套在手上,然後在屍體上摸病摸去,江鐵柱不禁好奇問張啟山那人的來頭。




「佛爺那人什麼來頭?乍看之下與副官極像,但是行為卻像還未見世面的紈褲子弟,做事不看前後,可不可靠阿?」




「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會走,跌跌撞撞也是種歷練。」




兩人說話間,丁卯已經拿出刀對準咽喉要劃下第一刀,江鐵柱看他亮刀這才反應過來要阻止。




「不能割!」




丁卯哪是會聽別人話的主,依然故我的將刀鋒抵住皮膚,輕輕施力,因為屍體沒僵化,他輕而易舉的在頸子劃上一條不長卻深的口子。正準備下第二刀的時候,江鐵柱已經衝到丁卯身邊,緊張的衝著他道:「不能割阿!再割會出事!」




「出什麼事?鐵漢你說清楚點……」八爺話音剛落,就見傷口處鑽出了一個東西,他立刻叫郭德友,對方反射性的將丁卯拉離屍體,八爺也把江鐵柱拉向自己這邊,張啟山見狀三兩步奔進門將八爺兩人護在身後。




只見牠冒出了頭左探探右探探,然後從口子裡緩慢爬了出來。那東西一節一節像是蜈蚣,行動卻不快,等到牠全身爬出,眾人一驚,牠竟然有人的一肢前胳臂的長度,而且尾端連著像是臍帶的東西,沾著血和人體組織,隨著牠到處亂晃。




「師兄這什麼東西阿?」丁卯這回不用人喊,反抓著郭德友往牆邊躲,想離那東西越遠越好,幸好那蟲子是朝著八爺那面蠕動。




「我怎知,阿齊你想想辦法阿!驅蟲你不是最拿手?」郭德友小聲的隔同對八爺喊話,聲音大小剛好入耳又不會驚動到牠。雖然蟲似乎沒有聽覺,但是這知不知道是不是蟲的生物難保不會有超生物的反應……。




「想辦法?今天不過是來查事情,我怎麼會隨身帶東西阿?」




「你不是有隨身帶錦囊嗎?」




「你小子怎麼知道我帶錦囊……算了,老實告訴你那不是在這用的……」




「……」張啟山無言了,都什麼時候還在拌嘴?這兩人到底知不知道緊急性阿?




「八…八爺您想想辦法!邪門歪道您不是最…最拿手?」




「閉嘴!你丫的明明知道出了事,竟然沒跟大家提,爺我還沒找你算帳!」




「夠了,就算沒帶傢伙,老八你總是有些辦法的。」張啟山知道八爺雖然愛嚷嚷自己無能,但是私下卻留一手,以防萬一。




「……辦法也不是沒有,但是四爺家必需有犧牲……」




「犧、犧牲?八爺只是隻蟲不至於……」




「不是那種犧牲!還有什麼不至於,你知道被他們鑽入體內是多麼生不如死嗎?」




江鐵柱沉默了,約莫幾分鐘才咬牙說道:「我知道了,我來!我來總行了吧!不過是隻蟲……」




「啥?」在八爺還未反應過來,江鐵柱已經經過張啟山,在無目標緩慢爬行的蟲前,抬起腳踩了下去。




預料中傳來"噗滋"的聲音,八爺張大了嘴喊聲「糟了!」也跟著衝了上去。




他將江鐵柱推出房外,關上門「把你們江家養的公雞全都抓來!動作快!不然咱幾個就要在這歇菜了!」




只聽見江鐵柱答應了聲,倉惶跑開,腳步消失的同時,四爺的身體竟然快速的抽動了起來,身體各起起伏伏,像是有東西在裡面竄想要找個出口卻又找不到,只好到處竄。




而那個被刀劃破的傷口傳來非常尖銳的叫聲,聲音像是鶵鳥的鳴叫,不算悅耳也不難聽,除了八爺神情嚴肅之外其他人狀況外的互相對視。




「八爺那蟲死了有必要這麼緊張嗎?」


「小子你懂個屁!沒見它體內竄的那些嗎?等到牠們都出來了……」話還未說完,蟲子就從喉嚨冒出頭,不是一隻,是蟲群!




丁卯這回不敢出聲了,八爺兩手一翻黃符乍現,口中念念有詞同時射符向蟲群,兩道符紙在上頭化作火紅色的細網,及時網住那個口。




蟲雖小,但是碰到紅網卻像是碰到火似的,尖叫的往回縮,可是裡面的蟲不斷的往外湧,網被擠得攏起一個丘,蟲堆被燒的滋滋作響,還冒出煙,那氣味極其難聞,可至少還算消停。




「嚇死人了……還好有阿恒在……這算是擋住了吧?」




「躲得過初一逃不了十五,符只能撐一時,希望鐵漢能快點抓幾隻雞過來……小子你包借來看看有什麼能用的,裡面應該放了不少材料吧?」




「沒有材料阿……總之你拿去吧……。」丁卯小心奕奕繞過逐漸安靜的大體,將手術箱遞給八爺。




八爺將裡面的瓶瓶罐罐拿出來一一辨認,最後留下了紅色粉末的瓶子。




「八爺您拿赤硝要做啥?」丁卯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解,張啟山也湊了過去。八爺倒掉幾個快用完的粉末,在將赤硝分到空瓶內。




「用赤硝畫符?丁卯你沒事帶這麼貴的東西出門幹嘛?現在便宜阿恒那小子了!」郭德友一副果然是少爺的神情,丁卯早就習慣了他的調侃,淡定道:「我認識一家不錯的店鋪,品質好價錢公道,八爺若有興趣丁卯能幫忙牽條線。」




丁卯不愧是商人,這時候還不忘了拉生意。張啟山不禁在心裡感嘆。




分好赤硝後,八爺拿出郭德友說的那個錦囊,只有巴掌大,他卻從裡面撈出一堆紅線、銅錢及黃紙,這情況不止是丁卯,張啟山自己也很吃驚。剛好這時江鐵柱正好撞開門踉踉蹌蹌的走進來,手上各抓一隻雞,狼狽的喘著粗氣:「八爺……雞來了……。」




八爺抽出張啟山軍靴藏的小刀,猛的一扎向雞脖子,江鐵柱右手抓的那隻掙扎的厲害險些脫了手。




那些血如天女散花般噴出,八爺不知從哪拿出一只破碗,托在掌心要接血,本想,以他這種接法應該會浪費掉不少,沒想到碗像是黏在手上似的,任由怎麼甩弄都不會掉。八爺的手也是像在跳舞般隨著血噴出的方向,或上或下起起伏伏,時而畫圈的划動。




就這樣接了四碗半的雞血,那隻雞已經俺俺一息,八爺拿出已經畫好的黃符貼在傷口上,然後那隻雞抽動了幾下就死了。




接著另一隻也用同樣的方式接了血。




八爺放下最後一碗血,全身上下乾乾淨淨,清秀的臉上卻透著寒氣,江鐵柱不小心瞄了一眼,打了一個冷顫,身體不自覺的退到張啟山身後。


「終於知道為啥爺說:『九門中惹誰都行,就是別惹到八爺…』」






八爺將赤硝混雞血之後,到了一碗在紅繩上,讓小河神兩人用紅繩繞著屍身圍出一個圈,自己則是在地上用雞血畫符,用銅錢擺陣。




待東西都搞定後,八爺將兩隻雞的屍體併排的放入圈內,站回到符文的末端,兩手結印念道:「人走陽關道,鬼經奈何橋,招魂銅聲起,尋音應吾召,起!」




八爺一聲喝道,手印打向銅錢,不知道從哪颳起一道陰風,襲向所有人,震的銅錢聲叮叮噹噹響,窗戶門板卻沒事。




地上的銅錢在風吹過後,竟然飄了起來離地幾厘米,小伏度的左右晃動。赤硝畫的咒文也亮起紅光,接著兩聲宏亮的雞提啼,紅線內的兩隻雞也爬了起來,兩翅撐地的模樣像極了人類,幾個人看得瞠目結舌。




「上吧,地獄餓鬼,只留母蠱,其餘抹盡。」八爺平時溫和的嗓音此時卻聽起來冷硬無情,令人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


兩隻雞得到命令後,撲騰幾下飛到四爺身上那道傷口,猛得一啄紅繩竟然斷了。當然剛剛被推出門的江鐵柱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,看到從四爺身體冒出的蟲潮,不禁叫出聲頻頻後退。




其他幾人也緊張,但是畢竟經歷過大風大浪,沒被眼前的景像嚇到站不住腳,卻也嚇出一身雞皮疙瘩。




全身黑的蟲密密麻麻如排山倒海的向四周散開,一部份向八爺幾人襲去,妙的是蟲一碰到紅圈起的地方就停止不動……正確的說像遇上無形的牆,出不來。就這樣一隻隻的往上堆,淹沒了屍體和雞,形成了蟲牆,好像在看大形的琉璃瓶裡裝滿蟲子。




「八、八爺……那結界能撐住嗎?」江鐵柱嚥了嚥唾沫。




「不知道。」




「您不能這麼不負責任阿!萬一這結界破了,不止咱們,整個長沙都得跟著沒命阿!」




「不負責任?」八爺冷冷一笑,看江鐵柱的眼神嘲諷滿滿「該負責的是你吧?你不覺得最近睡覺總是不踏實?有沒有覺得明明是溫暖的太陽天,偏偏你卻覺得冷是從身體裡透出來的?」




八爺這話雖是對江鐵柱說的,眼卻看得是四爺屍身的方向。




張啟山其實一開始就覺得八爺有些怪,還沒進門前就一直盯著某個方向,剛剛也時不時的會往那瞄去,現在才知道,他可能看到四爺的鬼魂。




八爺的一席話讓江鐵柱聽得腿肚子一軟,撲通跪地,「我真的不知道阿……」




該年的初秋,突然來了一個外鄉人,找上四爺說要談一筆生意。論技術經驗不是找上三門就是五爺六爺七姑娘,論走貨大多是下三門的齊家謝家;江家雖然有技術卻不是頂尖,有堂口生意也很普通,所以就算要找人談也不可能輪到江家。上三門家可能看不上,但是其他人還是可以找的,這來路不明的大餅卻偏偏落在江家,想想就可疑,江鐵柱向四爺提自己的想法,但四爺怎麼也不聽勸。




「年關將近,再接筆大的,你我都好過不是?」四爺拍了拍江鐵柱的肩,這是四爺出發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。




幾日後四爺幾人回來了,很是狼狽,眼神卻很有精神像是有收獲。




而後又過了幾天,那名陌生男子來收貨,給了四爺一大筆錢後就離開了。




「那蠱蟲又是怎麼一會事?看你的表現早就知道四爺身上有蠱了吧?」




「我只是…只是猜而已…」




原來那天交貨的時候,江鐵柱也在場,是四爺下了封口令,讓他與那些一起下斗的人都不淮說出去。他們交的貨正是兩隻拳頭大小的蠱,嚇得他連續三天都不敢吃飯,生怕被人下蠱。




就在那之後的幾天,就發生四爺在路上發狂傷人的事。




「你好像說過,這兩人是抬了四爺屍體後,就死了對吧?那被四爺傷的人不可能沒事!那天四爺傷了幾個?」




「就……二爺家小子而已……」




「……」陳皮也真夠倒楣,人家發病他正巧在旁邊,防禦不成還差點被灌上殺人罪名,現在還被蠱蟲入侵,真是人衰喝口涼水都塞牙。




「阿恒!牠們不叫了…這正常嗎?」


就在他們問話當中,蠱蟲突然停止不動了,郭德友不顧丁卯的死拉活拖,大膽的上前查看,就在他要探頭的時候,八爺喝道一聲:「摀鼻蹲下!」




所有人反射性的摀住鼻蹲了下去,不知過了多久,聽到八爺說「成了」。再抬頭,結界裡只剩下三具癟的只剩皮的乾屍及兩只漲大一倍,像顆大皮球的雞屍,喙中還各夾著一隻巴掌粗大的蟲,還在扭動。




八爺不顧丁卯的反對,強借了人家的鑷子,把蟲裝進琉璃瓶裡,然後轉頭交待江鐵柱:「雖然對方的目的還不清楚,但是顯然要的是江家家破人亡,我先去二爺那一趟,如果陳皮身上沒有蠱,就代表人家是針對四爺來的。總之你帶著嫂子一家先到別人家避避,有事就到廟口求神明保祐。」




這話聽得在場所有人一楞,都不懂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,八爺沒有解釋,只是又交待讓他們把兩隻雞送到齊家,就招乎他們離開了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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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歉更新的很慢,懶癌發作,腦中想法一直在變,打出來的字卻只有幾個,希望還有人會看(被打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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