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樂

古董店奇談(五)

學校的後山----
"哥，那個肥頭校長不見了！"
張啟山冷冷一哼，臉色一沉，他們中計了。環顧四周，不知什麼時候起了大霧，他只能勉強看的到自己的手，腰部以下都埋入霧中。

"哥？"
"別吵！"張啟山衝著張日山的位置吼了一聲，約沉靜了十秒，張日山聽到有東西劃破空氣的呼嘯聲，接著是"啪達"的聲音，這個聲音就在他的身後響起，張日山慢慢 回過身，霧漸漸退去，先是黑色幾乎黏塑一塊的髮絲，腐爛到只剩半邊的臉，因為張家人感觀發達的原故，以至於他現在連肉裡破敗的血管.還在曲張的肌肉及神經，不時從腐鑽出來肥大的蛆蟲，全都看的一清二楚。

從小就跟著哥哥在外闖盪，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？會動的還是頭一回見到，先不說祂的樣子多噁心，光陣陣飄來的難聞的腐臭就差點讓他頂不住。

"已經變殭屍了？"
"只是被靈操縱的傀罷了。趁祂未成氣候前滅了！"

感覺到張啟山的殺意，傀朝著他們發出尖銳的撕吼聲，隨著祂的一吸一吐，口中不斷冒出灰白色的煙幕，眼看又要遮避他們的視線。這時張啟山單臂一伸，手一張，憑空冒出四張符，只見他口中念念有詞的同時，將符射向傀，可惜還是晚了一步。
煙早就將傀包覆住，符穿過傀的殘像消失在霧裡。
"咯咯咯……好不容易熬出頭……咯咯咯……怎麼可……可能就這樣……收伏……咯咯咯……"

傀的聲音斷斷續續在空氣中傳開，伴隨著祂滲人的笑聲。

張日山頭上滲出一層冷汗"哥，怎麼辦？追不？"
"如何追？"張啟山點燃一張符為自己開了天眼。他眼中的世界突然變的糢糊卻色彩分明，他看到空氣中飄著紅色的氣流，將校園包覆住，像是半顆雞蛋，但是這個殼已經裂成無數塊，就差最後一擊，這個結界就完蛋了。

在結界裡滲入了一些黑氣，蓋在校園的部份建築上，看來祂還無法真正的入侵結界，只是拿碟仙做媒介小打小鬧罷了。
"原來如此……難怪會拖到現在。"
"哥？"
"沒事，我們還有時間，只要趕在結界消失前……"
張啟山語氣雖然輕鬆，表情的凝重卻顯露他的不安。其實他心裡沒底，張家人體質天生僻邪，卻與陰陽眼絕緣，除了剛剛那種怨氣極重的鬼魅，一般的小鬼小怪只有躲的份。這倒讓他想起一星期前的古董店老闆，水汪汪的大眼含著淚，明明很害怕，卻還是撐強的拔出藏起的銅劍與自己對質，那副不服輸的表情讓人想好好戲弄一番。

看他認真的模樣，想必是從自己身上看到了什麼，天生的天眼阿，除了陰陽還能看透真實的眼睛竟然是那樣清澈，如果今天的情況有他在場，又會是怎樣？

張啟山想著，不自覺的嘴角上揚，一旁的張日山看的莫明奇妙。

"哥？"
"我們去找人幫忙。"
"找誰阿？況且我們現在出不去……"
要不是被陣法困了半天，他們才不用受傀的鳥氣！
"破了。"張啟山拿出剪裁好的紙鳥，對著它心裡默念三聲一個人的名字，往上拋，紙作的鳥竟然像真的鳥一般會動會飛，在他兩的頭上盤旋。
"…哥，齊恒該不會是上回那個小老闆吧？"他記得堂哥還要自己查人家底來著……。
張啟山猛的一轉頭，面無表情的死盯著自家堂地看，約莫一分鐘之久才開口："我…說出來了？"
張日山無言了，他哥最近真的不對，比女人的情緒還起伏不定，在他身邊遲早會瘋掉！
"……，哥我們走吧！"

張日山決定無論小老闆是否請得來，為了他哥晚來的戀情，怎麼也要陪他走一回。

這個時候在教學樓的齊恒猛得打了一個噴涕。揉了揉發癢的鼻頭，他突然感覺有些發冷，不安的望向天空，太陽已經被不知哪飄來的烏雲遮去了大半，只有幾絲的光線從細縫中穿透，有種不詳的預感。

齊恒他們在林學的教室門口，看他眼眶泛紅，關心的問："沒事吧？是感冒？"
"我想應該不是……"齊恒看了看左右，這層樓與小滿的教室有著天壤之別，走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。"什麼差別阿，真是的……"
小滿苦笑，進去打聲招乎後，招手叫他們進去。

進去前，齊恒瞄了一眼門口的罷設。水晶球？在這充滿東洋鬼氣的學校，搞西洋占卜難怪沒生意……

林學是個非常有文學氣質的美形男，這是聽小滿說的，跟眼前這位面瘦肌黃，眼神呆滯的男子完全不同。

齊恒拿下眼鏡去看他身上的氣流，看到他的肩上的時候皺了皺眉，"最近是不是有人拍了你的肩膀？"
"阿？我……我想想……"林學遲頓的偏過頭思考，約過了五分鐘多才有反應"好像……有吧？"
"齊大哥您一定要救救他的腦袋阿，每天看他像失智老人似的晃頭晃腦，我們這些同學也很難過"說話的是班上與林學感情比較好的一個男生，叫蔡家荃。也是因為林學的關系，跟小滿熟識了起來，所以從小滿那聽說過齊恒的事跡。

齊恒沒好氣的橫了小滿一眼"又亂說！"
"恒哥您這麼牛B心腸又好，怎麼不能說了？"
聽到他的話，狗五不知是嘲笑還是什麼的哼哼兩聲。齊恒無奈的搖了搖頭，解九則是到小滿旁邊，"小滿，九哥跟你說阿……"

"他三把火滅了一把，也掉了一魂一魄，所以行動上會有點遲緩，招回來就沒事了。你們知道哪有拜拜的香嗎？"

這是個好問題。開西洋占卜的現代學生，知不知道香長啥樣都還是個謎，更別說會有香了。看他們楞住的表情，齊恒真想抽自己一巴掌。
"有吧……"蔡家荃轉頭看向身後，正偷偷討論齊恒他們的女生們。突然被抓包，那幾個女生表情有些尷尬的咳了一聲"呃，我想蔣世那應該有？"

還真有……齊恒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了。
能容納兩百多人的大教室，被他們隔出一小塊做水晶占卜用，布幔後還有一大塊空間，他們的教室是那種階梯式，既省空間，又能同時容下許多學生。他們看到教室角落有一個地方是被黑布蓋住的，蔡家荃走過去一把把黑布掀開，半人高的雜物堆露了出來的瞬間，齊恒看到蔡家荃露出厭惡的表情，女同學們的表情也不是很好。

"媽的……又多了"蔡家荃深吸一口氣，兩隻手在裡面翻找。

"這個同學是在做什麼的？這麼多……回收？"狗五猶豫半天找不到形容詞，心裡卻低咕這麼多垃圾。家裡養狗的他卻有輕微的強迫症，東西不放整齊他情緒就會浮臊，所以解九和齊恒最怕他來自己家；解九還好，本來習慣就不錯，齊恒卻是那種丟三落四的人，丈著自己記性好就東西亂放，每次阻止狗五進自己家就像打一場戰，就怕他整理自己的家，順便丟掉他認為是"垃圾"的古董。

"蔣世的興趣是收集他認為還能用的東西"
"丈著自己家裡有錢就亂搞，每次都撿亂七八糟的東西，搞的整個教室烏煙漲氣的。"
解九走到狗五身邊拍了拍他的肩，"忍不下去就先出去等"
狗五點了點頭，逕自走下樓。

"所以他也去過那些同學玩碟仙的地方？"解九原本只是推測，卻沒想到女學生立刻就點頭。"那個香就是他從現場撿回來的。"
聽到這，解九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們會露出那種表情，八成這家伙連往生者的東西都撿。
齊恒倒是想的與解九不一樣，他比較好奇這個學生撿了什麼回來？為什麼他能全身而退？

突然聽到有人衝他們大叫"你們在做什麼！"一個蓬頭蓋臉的纖瘦男子，急沖沖的朝他們那走去，狗五跟在他的身後，臉色難看，解九感覺狗五下一秒就要衝上前揍人了，趕緊將他攔住"別衝動阿，只亂了點，咱們不看就得了，別跟小毛孩計較"

誰知道那個人看清楚齊恒的臉後，竟然後退了幾步，轉身就要跑，結果撞上狗五，他一失控就用膝蓋狠狠的頂了對方的肚子幾下，年輕人哪受得了他的力道，一下就倒在地上痛的打滾了，見他還要踩，解九連忙將狗五拉到一旁。"他娘的敢用髒手碰老子？看我擰斷他！"
"好了，他是不小心的阿，別氣，一會讓老八幫你淨化消毒消毒，別氣啦"狗五懷裡的三寸則是蠢蠢欲動的要衝下去，被解九拎了起來"丁丁你也是，別添亂"噭嗚……"

旁邊的女生早就嚇的花容失色，躲到角落。她們怎麼樣也沒想到，看上去斯文的花美男竟然會這麼暴力。
 
齊恒和蔡家荃兩個人連手將那個人扶了起來。齊恒納悶的看了看眼前的年輕人
不知道他為何看到自己會這麼害怕？
 
「喂！蔣世！你那天不是有把廢教室的東西撿回來？有香嗎？有就快拿出來！
人命關天阿！」看他身體顫抖著，蔡家荃湧出一絲的不耐，伸手就要去推他，被齊恒按住了。
 
「這位同學，我們並沒有惡意，只是想要跟你要一樣東西而已。至於我朋友打你的事，我在這替他向你道歉！」
 
蔣世怯生生盯著齊恒好一會，移開視線走到他的垃圾旁邊翻找起來「不、不用道歉了，反正、
反正你們這種只會做表面的人，我也不屑。」
 
「你！……」蔡家荃一聽怒氣昇起就要衝上前，齊恒攔下他，搖了搖頭。齊恒趁他在找東西的時候
拿下了眼鏡，因為他真的很想知道，為什麼蔣世一開始這麼害怕，但是看自己似乎不識他的時候，
就鬆了一口氣，這是什麼原因呢？
 
拿下眼鏡後，他就明白了。他衝著狗五使了個眼神，狗五點了點頭，冷冷一笑。


約過了五分鐘左右，蔣世從那個垃圾堆裡拉出白色上面沾泥土的塑料袋。裡面裝了幾根完好的白蠟燭，還有用紙包的一小梱香。看了裡面的東西，齊恒冷冷一哼，"怎麼，碟子沒順手撿了？"

齊恒的話大家都聽不明白，唯有蔣世，身體明顯一顫，低下頭嗑嗑巴巴的說道"誰.誰會.會撿，又不.不是腦壞了"

"是嗎……呵呵"齊恒的視線將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，放了把零錢在桌上，拿起香就要往布幔走去。

他們被齊恒放錢的舉動搞的一楞一楞，"小滿，你齊大哥腦袋是不是有問題？蔣世……他不缺…呃"話才說到一半，就聽到刷的一聲，蔣世很快的將零錢掃向自己，然後收集口袋，生怕有人會跟他搶似的，眼神戒備的盯著他們。

"你齊哥阿……又在賣關子囉~"最先回復過來的狗五搖晃著頭，樂呵呵的也往前台去，解九緊跟在他後面。狗五用只有他們兩可以聽到的音量說"一會幫我抓住那個乞丐，別讓他跑了"

解九雖然不解，但還是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