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樂

夢憶錄(十一)

“二爺您什麼意思!“
“怎麼?佛爺現在是不願?還是不敢?抑或是看不上小八?“
“張某若真趁八爺意識不清行苟且之事,那才真叫不是人!二爺是八爺最親的人,你怎麼敢說出這種話!?“
二爺笑著揪住張啟山的領子,近距離看,美麗的鳳眼倒映的只有怒火“張啟山,你那點心思整個長沙都知道,就只有你倆,一個瞎了眼,一個睜眼說瞎話一直在那繞圈,你們不急,我們旁邊的都看得快吐血了!“接著指向椅子上的八爺“要繼續當你的正人君子我不反對,但是你記住一點,後天拍賣會前八爺若不能清醒,憑你張啟山是進不了會場的,這不是長沙不會有人賣你人情。到頭來此行的計劃就是白忙一場,八爺這些傷也就白受了!“ 張啟山滿腔怒火卻沒掙開二爺的手也沒能反駁。

二爺究竟建議張啟山什麼方法,會讓他有如此激烈的反應--

從房間出來,丁卯匆忙把昏迷不醒的郭得友抱回房間,他們與二爺夫婦相遇,齊婕跟兩人寒喧完就牽著二爺的夫人離開了,對八爺的死活不管,而二爺竟然用一種想攔又想欣賞那畫面不敢破壞的複雜的神情,張啟山開始懷疑自己眼前的二爺是假的,但是一個回神後,他又回復風度翩翩氣質文雅的小生,終於注意到八爺,來問情況。

在一連串檢查後,二爺輕描淡寫闡述八爺的情況,解釋平常如何處理。但是無奈現在沒有材料不足,無法幫八爺排陰氣,在拖下去會危急生命,於是二爺表情凝重的對張啟山說了另一個方法。

“佛爺您聽過陰陽調合嗎?“張啟山一楞,仔細掃過二爺表情,卻看不出一絲玩笑意味。“二爺說的是魚水之歡嗎?“
“聽說以前一些武功會需要陰陽調合,證明那對於氣息調整是有用的。“

張啟山將八爺放在走廊的沙發上,把二爺拉到一旁。

“這關系到八爺的性命,二爺是認真的嗎?“
“佛爺如此質問,莫非是不願救小八?剛剛那番話都是騙人的嗎--"

因為二爺這番提議,兩人開始起了爭執。

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,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,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。

“唉阿,不知道該吐嘈師徒同命,還是該說恭喜你的毅力更勝於藍,並且是往好的方向……。“兩人不約而同的往聲音的方向看去,走廊的另一頭,一個身穿黑色日本和服的男人,倒三角的黑瞳兩側眼角塗上特殊的桃色,步履輕盈一手提著一大捆,幾包用油紙包起來綁成一捆像藥包的東西,朝他們走去。二爺似乎認得這日本男人,收回拎張啟山衣領的手,換上敬畏的神情朝他點了點頭。張啟山感覺那個男人來了之後,空氣中多了股莫名的壓力,他有種令人畏懼不可抗拒的氣息。這個人很危險……但是卻有股熟悉感。

他穿過兩人,走到八爺身旁探了探氣息,雖然看不出表情變化,卻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壓迫感緩和了。男人嘆了口氣,轉身走近張啟山“張先生似乎沒認出我,可能是因為平時來現世都有變裝,這次來的比較倉促,也不能怪您。“
"小八的事讓您費心了,還讓鬼燈先生您親自跑一趟, 真的很抱歉,回去派人給您送幾張梨園票過去,請您務必賞臉!也請白澤先生一起來吧!"

"謝謝您的好意,中國的戲曲很有趣,我會在找時間去聽的。蕭夫人向極樂滿月訂的藥材,白澤先生有事,由我替他送來順便看一下這孩子的狀況。"鬼燈將藥材遞給二爺"這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樣,藥效會強一些,就怕文月很難熬過去,麻煩紅二爺您注意一下。"

"好的,那大概會有那些徵兆呢?“鬼燈突然飄了一眼張啟山“熱,如烈火焚身的熱,體內的寒氣在找出口消散,藥性的熱性在經脈流竄,可所謂是冰火二奏。“

張啟山嚥了嚥口水,光想像就覺得煎熬,不過總感覺那人的語氣似乎有些愉悅?“請問鬼燈先生,是否有舒緩的方式?八爺現在這身子怕是經不起折磨--"他也不捨。

鬼燈難得嘴角上揚,微微一笑,拍拍張啟山的肩膀"張先生是聰明人,還是身經百戰的軍人,只要您對文月的心意不變,我想無論發生什麼事,您都會有辦法救他的。白澤那邊我會處理的,您就放手去幹吧!"這番話怎麼聽起來還有別的意思,那笑容該是好看的,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冷意。

再看了一眼八爺的情況,鬼燈就離開了。

二爺請人即刻將藥材照劑量去熬,在請人備桶洗澡水到八爺的房間。

齊家人真的都料事如神,在二爺要求要備水的時候得知蕭夫人早已吩咐過若法事結束,立刻將熱水桶送至齊少爺的房間,一刻不得耽誤。

"早給您候著了,就不知您倆在磨蹭什麼,在耽誤下去齊少爺就沒了!"看來新月飯店的人比他們還急,礙於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息,幾乎要打起來了,怕被波及沒敢出聲,又不能讓棍奴們對客人動手。


回到客房,藥材已經照劑量煮水另外放在浴桶的旁邊。

二爺讓張啟山幫八爺脫衣服,自己則是拿起竹篩和藥濾渣。將篩子放至浴桶的正上方,煮好的藥水往裡一倒,空氣中瞬間迷漫一股草藥味。

張啟山這頭看了許久,不知從何下手,那件旗袍後背被齊婕撕了一大口子,估計也不能在穿了,之後在找個裁縫鋪幫他做件新的……想到這一晚的經歷,還有無數雙熾熱恨不得吞掉八爺的眼神,張啟山決定決對不要在讓八爺穿女裝了!撕拉一聲,將半身旗袍撕爛,二月紅在一旁倒捲袖試水溫,邊搖頭心想真不知道他突然抽什麼風。

"水溫剛好,把八爺放進來吧!"

張啟山很順便也巴掉自己的衣服,赤身抱起八爺的身體不禁被對方身上的低溫凍個激靈。而那桶水並不是真的像二爺說的那樣水溫剛好,一腳踏入,直通至頂的麻熱,不知是因為藥材的關系還是水太熱,古銅色的精壯身體瞬時沁出一層薄汗。

“二爺,這水真的沒問題?“
“佛爺您要是怕,不然就讓紅某來?我與小八從小一起長大,沒少做這些,不多……哦!“二爺話還沒說完,張啟山抱著八爺猛的往桶裡一坐,濺得他一身水。真開不起玩笑。二爺心裡暗道。

“背對向我,把他抱緊點,一會插歪了就麻煩了!“

二爺從八爺隨身帶的布包裡抽出一捲東西,往桌上一攤,各式粗細的銀針陳列眼前。二爺打開藥包裡的紙條,指尖拂上八爺的後頸,瞄著上頭的字找穴道。

“天宗、天柱、大杼、肩中俞、風門……一共七針,這可真看得起紅某的手藝阿。“二爺苦笑搖頭,還是認命的拿起針,對準穴道扎。

起初張啟山並不知道二爺讓他抱緊的意思,但在他扎下第三針的時候,八爺身體突然一顫,身體比一開始暖活,第四針的時候,他已經開始掙扎,手腕開始揮動試圖想抓身邊的東西,時不時還能聽到若有似無的呻吟。

“佛爺壓緊點,插歪就麻煩了!“二爺見八爺亂動,開始有些緊張,雖然盜斗也是細工的手藝活,他又是其中的翹楚,但是與醫相關又不同,下針必需準確稍有偏差,扎錯穴道,輕則手殘腳廢,嚴重可能後半生就沒了。因此,才下了四針,大冬天的,二爺的前額已一層薄汗。

張啟山不知道二爺的顧慮,他正處於水深火熱中。不知是否因藥效的關系,體溫正不斷的升高,那裡也起了反應,戳著自己的腹部有些尬尷,更尬尷的是他似乎覺得戳著舒服,腰不自覺的扭動。張啟山只好一手壓著他的腰不讓他動,這讓二爺有機會插完最後的針。

“好了。“二爺擦了擦額頭揉了揉腰“剩下就看佛爺您了,首先得將那裡用軟,不然放不進去。“

“哪裡用軟?“張啟山挑了挑眉,二爺捲起袖子兩手撐在桶子,俯身睥睨張啟山“這年紀不可能沒開過葷,您別在我面前裝清純。還是您想讓我手把手的教?又或是我自己來?“

張啟山皺眉,他懂二爺指的是何事,但是讓他這樣盯著不免有些尬尷“莫非二爺想一直盯著?“

“當然,不然我怎麼知道佛爺您做的是否正確呢?這可關系八爺的性命呢!“二爺還特別強調“是否正確“四個字,笑容還特別扎眼,讓有人有股衝動想往他臉上招乎。

張啟山輕輕抬起八爺的腰,指頭順著兩團軟肉間探……

二爺說這至少得讓八爺解放三回,在他進入的瞬間,二爺將金針一根按順序拔除,幾股黑氣從孔裡噴發而出,房間整個震動了一下。“現在僅逼出一點,佛爺您加把勁。“

不知道已經做了幾回,又不知道是因為藥的關係還是八爺的本身,他無法停止的無度索求。

不同於他經年曝晒的小麥色,藏於衣服底下是雪白的肌膚,加上八爺又重養生,這些年跟著自己東奔西跑,很少自己親自下斗,給張家軍鞍前馬後護著,繭都沒長幾處,摸起來滑嫩滑嫩。而且令人異外的是,八爺肌里緊緻富有彈性,本以為文人缺乏鍛練,身上應該都是軟肉,但是現在從八爺的背往下拂摸,都能摸出線條。

因為氣血流通的關系,雪白的肌膚渲染開一朵朵是大是小,或深或淺,令人忍不想多看幾眼的粉色花狀,他品嚐過每一朵並在上面覆上自己的印子。

就這樣,張啟山徹夜將八爺的身體摸個遍,直至窗透白曙才摟著可人兒沉沉睡去。

在睜眼,是被八爺的聲音吵醒,他喃喃自語不知道說什麼。

“算我求您了,別在哭了好嗎?想當年您老橫筆一批,給兒一個仙人獨行的無緣命格,如今來這指責兒不孝……哀……。“八爺有氣無力的嘆了口氣“而且您說我自把自推火坑,做事不分輕重,這治療方法也不是我想的……。“

八爺頓了一頓,話風一轉犀利刺耳“若不是某人養病無聊,見不得別人生活順風順水,非得串通小姨搞這事,我定能忍到拍賣會結束回長沙--“八爺的話突然被打斷,油腔滑調摻雜些慵懶,絲毫不認為自己有錯。

“回長沙?就憑兩眼翻眼意識不清的你?我可不記得有教出你這個精力不爭體力不濟的軟弱徒弟阿;知道你這一暈就只有被撿屍的份,而且你那位兄弟急得,那眼神巴不得把這掀了,也要給你陪葬。“那人停了一會,他聽到瓷器磨擦的聲音,似乎口渴喝茶“在說了,輪迴都幾世,幾百年說長不短,好不容易你這回有點進展,卻還停留在牽小手猜心思的階段,叫為師怎麼不急阿?“

男人話語盡是無奈,八爺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勞動過度,張啟山覺得自己身體很沉,眼睛也像灌鉛似的張不開。

突然八爺冷哼一聲“怎麼,您老不吵著讓我找七精魄,回去陪您了?當初讓我磨練也是您,如今這事這下場,您也得擔點責任吧?“那人正要開口,就被敲門聲打斷,雖然沒聽到有人去開門,只聽到吱呀一聲,驚呼聲隨即傳來。

“阿恒醒來啦……哇,你這真熱鬧……好多人,白師傅您也在阿?“郭德友語氣頓了頓,似乎也停了下來,就聽到丁卯抱怨“幹嘛楞在門口?恩……沒人阿?你是誰?“

“白師傅,您這回來又要帶咱們去哪間姑娘院呢?以前常領著我們去那蹭飯吃呢!“郭德友話音剛落,張啟山聽到碰撞聲,那人語氣慌張的說“他開玩笑的,沒有這種事……我想到還有事先走一步。“

緊接著張啟山就可以動了,回復意識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,查看四周。

“剛剛還聽到聲音,人呢?“

八爺趴在床上,懶洋洋撇了一眼,有些咬牙切齒的說“心虛,跑了!“

郭德友一屁股坐在白澤的位子上,翹著腿伸手就想拿方桌上的零嘴,八爺看到,抬手一揮,只見他手就像被人拍了一下,東西從手飛了出去。

“死鬼吃過的東西你也敢往嘴裡塞?“
郭德友聳了聳肩,丁卯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,也想抓一把來吃,發現所有的零食盤上都插上短短的拜拜用的香,食物上多多少少都沾上灰,他不禁皺眉“我本以為新月飯店是人員素質各方面都很進步的飯店,現在看來不過爾爾嘛!“

郭德友像尊大佛坐著不動,抽出菸桿往丁卯後腦袋敲下去。“都說給鬼吃的,當然有香囉!小心吃了壞肚子“

力道沒很重,但是丁卯還是揉了揉被敲過的地方,不情不願的低嘀句“迷信。“委屈的坐到他旁邊的位置。

不知道是不是丁卯的抱怨聲被聽奴聽到,還是他們算準了時間,在兩位坐定之後,門又被打開,一群人端著各式各樣的茶水、小點心、零嘴,末端抬進一張長桌,三下五除二將東西給佈置完,回收完盤子迅速徹出房間。

因為郭德友兩人突然的來訪,張啟山也不好意思當然他們的面,追問剛剛白澤來房間的事。

由於八爺體力透支,前晚又經張啟山一夜的折騰,只能無力的在床上做一攤爛泥,眼巴巴的盯著桌上的零食猛嘆氣,張啟山心虛的搬了張小方桌,到床邊,撿了幾樣八爺愛吃的糕點,順便砌壺茶,放到八爺的面前。

本以為有了肌膚之親,兩人的關系會更進一些,沒想到八爺的態度竟然比以前冷漠,不冷不熱的道聲謝,悶頭開始吃零食,張啟山只當他是害羞,沒太在意。

郭德友是個靜不下來的主,沉默沒幾分鐘,就忍不住開口提昨天自己心中的疑惑。

他們大多是聊魔古道的事,張啟山不知道魔古道是誰,插不上話,難得伺候人一回,替茶補點心,時不時揉揉八爺酸痛的腰,雖然八爺嘴上害羞說不用,但是張啟山耳充不聞,最後他也懶得說,專心聊天。

聊得差不多,突然他們的話題一轉,竟然回到張啟山身上。丁卯問起昨晚打鬥時,張啟山個性轉變的事,張啟山也對中間失憶的過程很感興趣,停下手邊的動作,期待的看向八爺。

八爺苦笑,他與張啟山一樣也是附著一個靈,怎麼可能知道發生什麼事呢?

但是他們的表情,一副八爺什麼都知道,殷切的神情讓八爺很緊張也無奈,許久他開口。

那是一個故事,八爺從他師傅那聽來的。

師傅的一個朋友天資聰穎,從小學什麼都快也熱愛學習,有天正好遇上聖佛在天界講道,他抱著一顆期待的心去聽講。

并不是因為他真有興趣,而是除了學習之外,對於長生安逸的生活,他感到無聊。

講道結束後,他向聖佛提問,聖佛給他兩個建議;先聽聽開天渾沌之惡與不消不之怨的意見,再去人間繞一回,你應該就會有答案了。

那一天,他走進地獄見了那兩人,而後落入人間。凡事從頭開始,他化作一名童子,進入山中的村落,本該是很順利的,沒成想遇上有人滅村搶魔刀,他還來不及後悔下凡前沒卜卦問吉凶,村子的人已經死的差不多,凶人團伙早攻入祭壇要將殘餘的人殺絕,他於心不忍就出手,卻忘了自己是凡人之身還是個孩子,再大的神力僅能撐得了一時,還不小心觸發了魔劍爆走。最後,他耗盡體力將人趕走,自己也昏厥過去,再醒來已經到了一個名叫天墉城的地方。

將他們救回的是天墉城的執劍長老--紫胤真人,是名面冷心卻很正直的人。

得知另一名孩子已經平安,並拜於紫胤真人門下,改名為“百里屠蘇“,他立刻放下心中的石頭,對於眾人詢問事發的經過裝糊塗,心裡盤算著過幾天就離開,繼續他的旅行。

或許是他的歷練不多,竟被掌教--素涵真人的三言兩語哄住,留在天墉城當他的弟子,名為“陵端“。

“就是那個名字,我聽過那個名字!那晚上他就是喊著那個名字!“

“丁卯你別打插阿!讓阿恒說下去!“八爺不介意的微微一笑,坐了起來,張啟山挪了一個舒適的角落讓八爺躺在他身上。八爺愣了愣,猶豫了一下還是靠過去。

比起動手動腳的劍術,心法、法術、醫理等背的科目,陵越比較拿手,也學得很快。不好動的他,總在早課後吃完飯就溜進藏書閣,直到傍晚用餐才出來,
被問也都是含糊帶過。

或許是擁有神格,他學習能力比別人強,雖然劍術方面並不是特別突出,但是論術法,早就是平輩中最優秀的,所以僅管本人不樂意,身後還是多少有幾名支持者。

他上面還有一個師兄--陵越,是個木納認真的人,從不與人比較,做事踏實嚴謹不苟言笑;經常被拿來與陵端比較,本人不在意,確實的說根本不知道,整天埋首練功,而陵端沒事就躲藏書閣,兩人除了早課時間,幾乎見不到面,因此比較的事情也只是台面下的暗流掀不起風浪。

真正勾起兩人的分歧,竟是因為百里屠蘇。

陵端沒事就會溜進後山禁地去探望屠蘇,畢竟人是自己救下的,不管不顧不成理。

起初,百里屠蘇沒搭理他,戒心很強,怎麼問都不理人,即是當初救過他的人也一樣,或許是族人被滅對他的打擊太大,才會築起一道牆不讓任何人踏入。

幾次熱臉貼冷屁股,任誰都受不了,他嘆了口氣:我不明白有家人是什麼樣的感覺,畢竟我有意識以來就沒有父母,但是既然我流浪到你們村子,並救下你,替他們好好活下去不是你能為村人們所做的事嗎?

不知是被他那句從小無父無母,還是替村人活下去給打動,終於有了反應,回身就抱緊陵端一陣痛哭,那日似乎要將畢生的眼淚一次哭盡,整整哭了兩個時辰,最後累倒在他的懷裡,那時的陵端還比屠蘇矮上許多,咬牙死撐的把他搬回屋裡。

那天過後,他們關系就親上許多,雖然還是不怎麼愛開口,但是陵端沒事研究的小點心,他願意嚐上幾口,有時候還會給些議建;焚寂劍的煞氣發作時會讓屠蘇失去理智,僅管他已經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,免不了還是會破壞週遭事物,陵端也遇上幾次,都被他壓制下來,但是頻繁使用仙法難保不會被人看見,他不怕被趕出去,可他放心不下屠蘇一個人,因此做了許實驗,想法方設法要研製出能抑制煞氣的靈藥。

有回試藥的時候被來送晚飯的陵越撞見,因藥效的關系,屠蘇兩眼一摸黑就暈了,這下好了,事主暈了沒人解釋,小孩又是見什麼是什麼的生物,當機立所認為他是在欺負屠蘇,從那天起就對陵端抱有敵意,這份敵意隨著年齡增長,生根於他的心;而時不時的聽到支持陵端的小師弟們對屠蘇的冷言戲語,更深他對陵越的不諒解。

對此,陵越他對人類的小團體不理解,也懶的去摻和,所以沒作解譯,也要屠蘇保密,讓兩人間的關系表面上看起來不合,這樣他才能有更多的時間來研究煞氣的事。

本來小打小鬧的凡人生活,在他埋頭研究、實驗下也算湊合著過,直到他研究出抑制的靈丹後,鬼面人到天墉城奪取焚寂劍,徹底打亂他的計劃。

鬼面人侵入天墉城,為奪劍竟然引發屠蘇體內的煞氣,爆走打傷了陵越。在場就他們三小鬼頭,等到掌門等人趕到,就見鬼面人負傷而逃的背影,及懷裡抱著冷靜後昏厥的屠蘇 。見他們來,陵端才體力透支倒地。

紙是包不住火的,縱使陵端小心奕奕的藏著掖著當個普通人,在怎麼細心計算也抵不過天外一筆。當他醒來,自家師父素涵真人、劍靈紅玉及下山除妖趕回來的紫胤真人,表情凝重的圍繞著,心都涼了,苦笑的想著自己怎麼不多暈一幾時呢!

事以至此,他也不遮掩了,把他有神力及他研究壓制焚寂煞氣的事原原本本的說一遍。

為了不讓他們追問自己的身份,特意強調自己自修學成,就是不說自己的身份,半真半假,縱使他們內心還是有些猜疑,但是眼前孩子幾番救人,也沒作惡,他們也不好強挖人的秘密。

本來他為了不想要繼續給天墉城添麻煩,自願離開。

結果沒想到素胤真人先開口挽留,他認為陵端可能會有辦法解除焚寂劍與屠蘇之間的連結,最少他目前唯一能壓抑住煞氣的人。

“你能力在怎麼強,終究還是個孩子,既然是我將你領回天墉城,我們就有義務教育你,把你扶養成人走上正途。“

好歹活了千百年,只是社會經驗不足罷了。陵端苦笑。

煞氣暴走誤傷陵越,雖然不是屠蘇的本意,還是被掌門罰禁閉三年。

時光飛逝,不知不覺過了十年,如陵端所預料的,鬼面人又來搶焚寂劍,這次他們早有防備。

成功擊退之後,陵端竟在掌門面前汙衊屠蘇勾結鬼面人,提議將他趕出天墉城。

陵越和他們的小師妹芙蕖極力向掌門求情,不知為何素涵真人就像吃了秤陀鐵下心,執意要屠蘇離開。

兩人擔心他的安危,也離開天墉城追隨屠蘇而去。

他們前腳離,陵端後腳就拜別素涵及紫胤兩人,繞了捷逕與屠蘇會合。

見到陵端,陵越與芙蕖又吃驚又奮怒,指著他,楞是擠不出一句話。

“天墉城有內鬼,就你們神經大條自以為安全,既然你們來了,安份點別拖我後腿。“陵端用著別與平常的冷淡語氣,觑了他們一眼。

“你不是陵端!陵端……陵端才不敢用這種口氣……這種口氣…“

“怎麼不繼續說呢?為了滿足你的虛榮,我還演得不錯吧?讓你見到我就像耗子見到貓逃得遠遠的。這世上能讓我看的上眼的,沒幾個,屠蘇是頭一個。“

他的話令芙蕖又憤怒又羞愧,一步上前伸就要給陵端一巴掌,被陵越攔住。

“照你所說,那些挑播離間,惡言惡語也是你為了好方便保護屠蘇?“

“究竟是我故意而為,還是他人而為,你會不知道?本來我還以為你是聰明人,如今也只是聽命行事的木偶罷了!“陵越沒有芙蕖那樣生氣,僅是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他的話。

“你話不必說的那麼重。他們也沒有錯……。“屠蘇私底下勸過他,陵端僅僅淡淡一笑。“既然出來了,就不能抱著天真過活,天上一天,人間十年,我卻看清這人間的殘酷。他們與我們始終不同,缺心眼缺歷練,不給他們吃些苦怎麼能成長?“

一行人沿途斬天除魔一邊調查屠殺屠蘇村落的凶手下落。由於陵端那天能的態度冷硬,他們之間就像隔了道無形的高牆,除了平常簡單的問候,芙蕖基本上不想理陵端,陵越卻開始注意起他。

以前也有一起下山除妖過,但是他沉默寡言,陵端似乎又礙於他大師兄的身份不敢攀談,以至於他覺得陵端與其他師兄弟無異,沒有太在意。自從被陵端不冷不熱的堵了一句後,他開始觀察陵端。

就如當初陵端所說,不丟天墉城的臉,不知道從哪弄了套布衣,又背了破舊的布包,不見他帶刀劍武器,活活脫脫一個路人甲。經常突然失蹤,尤其是進入深山野林之中,簡直應了那句話,出門像丟掉,回來像撿到,然後莫名奇妙的就抱著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藥草、乾材、菇類,休息的時候會小心奕奕的東西分類收好。

進城遇到乞討人,會將分食物給他們,嬌縱的芙蕖總忍不叨念幾句,陵端耳充不聞的繼續走他的路;遇上賣身的人,二話不說掏出碎銀塞給可憐人,不留姓名就離開。

“做善事也得掂掂自己的份量,餓死自己幫別人,也不會有人同情的!“

“我的錢輪不到你來管!“陵端依舊語氣平淡回答。氣得她當街不顧形象的大叫。

但是遇上化緣的和尚,卻不一定理會。好像他能分辨真假似的。

讓他最在意的是,陵端會在收妖前跟牠們溝通,把他們當成人類一樣。不過這些都是趁著他們睡著時,偷偷溜去做。

如果隔天他們搜尋不到妖怪的蹤影,就是那妖怪被陵端說服,但是沒被馴化的妖怪,他會默默的在一旁觀看也不插手,就像無關的人。

他摸不透陵端究竟是好,還是惡,就在他還來不及理清自己的思緒,陵端就因為救他,受了重傷。


回憶錄中的回憶,內容很枯橾,不喜請跳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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